书画故事

名家|梁世雄:到生活中去让我充满激情

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朱绍杰
两年前,岭南画坛耆宿梁世雄先生向羊城晚报记者讲述了四十年来从未发表、参展过的大幅国画《红日照西沙》的创作前后。如今,这件作品终于首度公开展出。
5月12日,《岁月雄风:梁世雄中国画艺术展》在关山月美术馆展出。
本次展览分为:“师承与家学”“江山胜境”“笔游异域”“时代绘真”四个专题,共展出梁世雄各时期作品、临作、手稿以及相关文献共计123件,将持续至6月2日。(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他的艺术伴随着新中国成长。”中国美协副主席、广东省文联主席、广州美术学院院长李劲堃在致辞中表示,梁世雄是新中国的美术学院教学体制培养出来的最早一代学生,而他留校任教又以其艺术实践和教学探索反哺这一教学体系。
李劲堃说,梁世雄参与了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教学体系的形成,使中国画系迅速成为新中国中国画教育支柱性基地。而在改革开放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更成为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学与改革的主导者。
身为有着69年党龄的老党员,梁世雄多次将个人的精品力作捐献给国家各大美术馆、博物馆收藏。
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馆长陈湘波表示,本次展览之际,梁世雄将20件精品力作捐献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表达对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文化建设的殷切期待。“这批作品将与关山月、黎雄才、林丰俗等藏品一起,共同为观众呈现20世纪中后期的广东美术格局。”
师承家学受灼前贤
师承与家学是认识梁世雄先生艺术成就的起点。
他的求学经历和新中国的美术学院教学体制息息相关,这也使他转益多师,不拘泥于一派一家,故而可以中西兼容,博采南北。
作为著名考古学家、文字学家容庚先生的爱婿,梁世雄得以从容氏丰富的古书画收藏中,吸取所需,使得他有着更为丰厚的传统艺术涵养。
本次展览特别展出梁世雄与岭南画派大家关山月、黎雄才、赵少昂、杨善深等人交往的酬唱之作,以及他临摹学习容氏收藏画作和翁婿交流互动的相关文献藏品。如唐代李邕《李思训碑》拓本、《文徵明自书诗册》等文物珍品。
“‘画还可以,但字不行。’这是容老第一次给我留下的评价。”梁世雄向记者回忆起容庚先生对他的殷殷期许,对前辈的训诲记忆犹新:“容老常说,古今绘画大家没有一个字写不好的,字写不好成不了大家。”
在岳父的提点下,梁世雄先临李邕、后学文徵明。尽管教学行政工作繁重,他依然每晚坚持练字,将勤补拙。
山水开新笔游胜境
本次展览的“江山胜境”“笔游异域”部分均可见梁世雄跟随岭南画学前辈的足迹。
早在1949年,梁世雄就开始师从关山月、黎雄才先生学画。梁世雄直言:“我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踏上中国山水画创作的道路,直接接受当代岭南画派关山月、黎雄才两位老师的指导和影响,游历祖国名山大川,从青藏高原到南海之滨,以及黄山、三峡、峨嵋、桂林、珠江之乡、江南烟雨、湘西风情……”
为祖国山河绘新篇是新中国以来中国画家表现山水的创作动力。关山月和黎雄才就有过“祖国山河”组画和“两河一江”的宏伟创作计划。梁世雄对于江山胜境的描绘既是发自内心地对祖国山河的讴歌,更是对前人足迹的一次自我探寻,从而达到艺术上的超越。
梁氏笔下的山水包括长江的江峡归帆、黄山的松石云霭、南海的热浪椰风、新疆的苍茫胡杨、西藏的雪域高原、岭南的榕荫故乡、台湾的太鲁奇观等等。
雪域高原与浩瀚荒漠是传统山水所罕见的题材,因此促成了梁世雄在山水画创作实践极具开创性的系列母题。
1965年,梁世雄随中央代表团赴西藏访问了山南、藏北、亚东等地区,创作大量速写,成为最早一批走进西藏的山水画家之一。
2003年,他以古稀之年,远赴新疆及中蒙边境收集素材,创作了大量表现胡杨林的巨作。
作为祖国西南、西北的边疆景观,其雄奇瑰丽,浩瀚恢宏非传统技法所能揽括,梁世雄正是通过其实地写生的探索实践,完成传统中国画语言对于题材表现上的突破,从而进一步拓宽了现代中国画的表现和图式变革。一定程度上,这也成了他的两位前辈老师关山月、黎雄才西北纪游写生的进一步开拓。
搜尽奇峰写生时代
作为画家,他对待自然的态度和转化方式,被石涛进一步实践和阐发概括为“搜尽奇峰打草稿”。近代以来,这种对自然的态度,被理解为一种以“写生”为的手段的创作路径而被广泛采纳。
岭南画派作为近现代中国画流派中最强调写生的画派,在转入现代学院教育中,也将这一传统作为重要的学科训练纳入教学体系。
作为岭南画学教育的重要传承者,梁世雄更是身体力行,大量为创作收集素材的写生稿及在现实写生基础上提炼出的主题创作,构成了他艺术成就的重要组成部分。
武钢工地、闸坡写生、广东水乡及珠江等系列写生真实反映了梁世雄作为青年骨干教师在20世纪50-60年代深入生活,表现现实,以及教学、创作一体理念下的个人艺术实践。
20世纪70年代,他描绘南海油田、西沙、农讲所、遵义会议旧址等主题性创作及相关速写手稿,全面反映了当时美术创作由收集素材、提炼主题,到生成作品的全过程,是特定时代下主题性创作的精品力作,也是一个时代的“写真”。
其中,他在1977年参加毛主席纪念堂美术创作组合作完成的《农讲所颂》《遵义曙光》两件巨制的初稿、速写也将在此次展览呈现。
这一系列的作品,不少为首次展出,是他的早年力作,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水平。
本次展览首次公开展出梁世雄在1976年绘就的大幅国画《红日照西沙》。
1972年,梁世雄登上南海舰队军舰,前往西沙群岛采风写生创作。这趟南海之旅让梁世雄留下了四本大小不一的写生速写。"我在西沙之行过程中,侧重写生观察、画速写,体验生活,回来后再重新组织画面。"
回到广州后,梁世雄在六尺的宣纸上着手创作了《红日照西沙》。
画作前景为永兴岛上军民在椰树下围坐学习;海岸上,渔船停靠休憩;远方红日映照南海,军舰巡航渐至,保卫着祖国海疆。梁世雄为画面添加了大量细节,其中军民群众、军舰渔船均来自其现场速写的基础素材。
【访谈】
激情是创作的源泉
羊城晚报:您四上黄山,每一次的感受有什么不同?
梁世雄:黄山的景色千变万化,每一次去的感受都不一样。我最早去的那一次是1957年。整个黄山片区这么大,在上面只有我们12个人。当时去写生觉得很可怕,鸟叫一下我们都怕。
到了我最后一次去黄山,旅游的概念已经很流行了。别说画画了,连景色都未必能看得完整,因为都被游人挡住了。所以,我早期去黄山的时候,收获比较大,毕竟是在那里慢慢感受。
最长时间的一次,我住在黄山最高的地方,每天观察云海的变化,当云海变形,整个山色随之而动,印象很深。
羊城晚报:在其他地方的游历、写生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梁世雄:长江我也去过好几次,有一次是带学生沿着江,一路走去。我认为,对于长江,最重要是画水。好些学生去画长江,没有画水。因为他觉得不好画,水流总是变动的。我说,再难画也要画,要把握它的规律,一边记忆一边观察。所以我在三峡画了很多水。
画长江一定要画好水,体现“不尽长江滚滚流”。我记得有一年长江上要建坝,水位即将提高了。那就意味着,三峡最漂亮的地方就要被淹掉了。石壁没有了,白帝城也没有了。于是,我委托朋友联系当地的航运局,让我可以随时上船写生、画画。
祖国的山河是我创作的源泉,到生活里面去也让我充满激情。如果你对待生活冷冷清清,很难搞好创作。
我70多岁的时候,去了新疆,画了胡杨林。那是在中蒙边界,那里的胡杨林都是上千年的,它们好像一座座雕塑。我去那一看就很激动,回来就创作了《雄风岁月》。
羊城晚报:我们知道,很多前辈画家都画过黄山,您在他们身上有何受益?
梁世雄:对于中国画来说,看很重要,老师的讲授作用有限。看着老师画,才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跟着老一辈画家学画画,对我有不少好的影响。比如以前我跟黎雄才先生去井冈山写生,即使狂风大雨,他也撑着伞不走。他不走我也不敢走。
黎老在创作、写生的时候很勇敢,风雨无阻。有一次去日本写生,他一个人跑去海边观察灯塔,大家都很紧张,年轻人开车追上去,怕他出事。但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懂得了什么是创作的要义。
所以我觉得,一个画家应该有这种韧劲和魄力,不然很难画出有气派的画。
羊城晚报:容庚先生给您什么样的影响?
梁世雄:他对我影响很深。我当时比较年轻,画了一些画给他看,他点评了两句:画画得不错,字不行。他后来告诉我,历史上没有一个大画家是字写不好的,你的书法不好,就成不了大家。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
于是我就下决心练字,练得手疼。我问他,应该从学什么字开始。他说,看你喜欢。
当时教我们书法的老师,让我们临摹《圣教序》,但容先生却说不一定。他的家里有很多碑帖,他让我随便挑,喜欢哪一个,就选一个回去学。当时我喜欢李北海。因为李北海的字比较厚重,有分量,我就临了一段时间。
而后我转为学文徵明。文徵明是一个书法家,也是一个画家。文徵明的字,适合题画,很协调。后来我又学王铎,王铎的草书很有气派。
在容先生的影响下,我就这样子经历了几个阶段。
羊城晚报:练习书法的经历,为画画带来怎样的裨益?
梁世雄:书法很重要。我后来的画为什么能放开,和书法很有关系。比如刚才说到的题款,也体现了书法的重要性。
高剑父先生题款都要起稿,大小高低很讲究。潘天寿对这个方面也很讲究。他的儿子说,潘先生有时候款觉得题低了,就要挖掉,修改。
老一辈画家重视题款。在传统的观念里,它是画画的一部分,不能够马虎,搞不好就把画题坏了。所以后来我每画完一张画,都预先试题很多张草稿,按下去比划好不好看。如果不好看、不够强,或者多了,就再题。这个习惯就来自于这些老先生。
来源|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易芝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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